这是一部时长超过三个小时的电影,但看过的人都说一点也不觉得长。
每一个对准人的镜头都仿佛直指人心,影片的基调平静而深沉。让人在沉浸其中时会忽然感到惊讶,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直视一个人的眼睛、聆听一个人的声音了。
这群人要去干什么?
开始的这段激烈追逐的画面是没有声音的,暗示这个追逐的场景可能是某个人梦中的场景,这是谁的梦?
做梦的人惊醒了,他叫保罗,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接下来的一段呈现了保罗养老院生活的日常。起床,洗漱,问候生病的朋友,撩妹,早餐后偷偷溜到山林里的小木屋,然后回去和大家一起看电视。
当看到一部老电影《风流倜傥》时,保罗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他起身离开。他的女朋友小艾跟着他出去了。在小艾的追问下,保罗开始讲起一件深藏心底的往事。
年大萧条时期,44岁的保罗是一名狱警,他负责看管死刑犯,同时负责监管死刑犯的处决。
当时,死刑被称为“最后一英里(Thelastmile)”,但狱警们称其为“绿色的一英里(Thegreenmile)”。
死囚监狱里,两排牢房中间隔着绿色的过道,行刑前,死囚将走过这条绿色的过道,走进行刑室,坐在电椅上被处决。
这天,死囚牢房来了一个新犯人,狱警们严阵以待,准备接收。
然后就被现实狠狠上了一课。
从每个人的反应看,好像走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堵墙。
块头之大,镜头装不下。
狱警们都很担心,这种体格的犯人,肯定很难管。
但黑人的言行却非常温顺憨厚,他的眼神忧伤且满含泪水,和他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怕黑、会说的话不多、只会拼写自己的名字。
不难看出,这个名叫约翰·考菲的死刑犯有些低能,这样的人怎么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而法庭居然判决一个低能的黑人死刑。
不过这在年的美国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保罗心存疑虑,就去查阅约翰的卷宗,白纸黑字间,了解了案件的经过。
农场主家的两个女儿凯蒂和科拉失踪了,家人发现地上的血迹。于是影片开头,老年保罗梦里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女孩的父亲带着一群人,拿着猎枪和三角叉,带着凶猛的猎狗,拼命追赶,直到出现惨绝人寰的一幕,约翰坐在地上恸哭,两只手里握着血肉模糊的小女孩尸体,女孩的父亲震惊、悲痛、愤怒到失去理智,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约翰的脸上。
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更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那样的时代,身为黑人,本身就是有罪的,更何况还出现在犯罪现场。顺理成章地,约翰就来到了死囚监狱。
监狱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冷漠的、阴鸷的、狡猾的、自暴自弃的,但只有约翰,总是很痛苦,他又不是很会说话,这让人感到奇怪。
这部影片对人物的刻画极其细致,对人的表情、动作、语言的捕捉和呈现,使良善和卑劣立见。
有一个名叫波西的狱警,心肠很是歹*,拿着警棍和枪、穿着警服,就觉得高人一等,就觉得掌握了生杀大权,根本不把犯人当人,总以威胁恐吓欺侮他们为乐,犯人们都很恨他,他的狱警同事们也很不待见他,但他的姑姑是州长的妻子,所以也没人拿他怎么样。
保罗呵止了波西,并打发他去别处帮忙,波西很不爽,临走时看见旁边一个犯人德在偷笑,给了他一警棍,打断了德三根手指。
保罗在查阅约翰的卷宗时,他的上司哈尔过来了,哈尔询问了波西被赶出去的事情,嘱咐保罗再忍几天,波西正在申请一家精神病院的行*工作,那里薪水更高,保罗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感觉到哈尔情绪不是很好,就问他怎么了,原来哈尔的妻子病了(这里埋下一个伏笔)。
死囚监狱的工作是压抑沉闷的,囚犯们的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忽然有一天,监狱里来了一只老鼠,这个不速之客给这里带来了一丝生气。
大家很乐意和它玩耍,布鲁托还喂了它一块小饼干,老鼠吃完后麻溜地跑进监狱的禁闭室,几个大男人准备去抓它,翻箱倒柜也没有抓到,以为它吓得不敢再来。
第二天,它居然又出现了,不巧的是,第二天值班的是另外几个狱警,波西也在其中。
听说这只老鼠和那些不待见自己的狱警有交情,波西怒从中来,决定拿老鼠开刀,趁老鼠不注意,他抄起警棍和垃圾桶就往老鼠身上砸,老鼠又溜了,他气的暴跳如雷,引起一阵骚动。
看管囚犯是狱警的职责之一,但死囚监狱的狱警还有另一项任务,执行死刑,当时采用的是电椅。
每次行刑前,都由监狱的勤杂工图特扮演囚犯进行演练,狱警押送犯人走过监狱绿色的过道,让他做一次祷告,之后进入行刑室,把囚犯牢牢固定在电椅上,可以看一下这个过程。
因为是演习,图特一直在开低俗的玩笑。
保罗对这样的玩笑很反感,因为第二天,他们就要执行一场真正的死刑,临刑前,他聆听了犯人最后的心声,这个人真心悔过了,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行刑室里,电椅正前方端坐着几排观众,当然还有镜头之外的我们。我们也许会假设,如果在他困难时,有人帮他一把,在他误入歧途时,有人拉他一把,是不是会至少避免两个悲剧?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但那个受害者应该是“我们”中的一员,罪犯和受害者,好像与“我们”无关,又好像与“我们”息息相关。
保罗也很烦他,问他什么时候滚蛋,波西提出自己的条件,自己想主持一次行刑,保罗暂时没有答应他。
镜头转到死囚牢房,约翰又在伤心地哭泣,可能是他感受到了行刑的犯人的痛苦。
保罗伏案写作时,忽然听到有间牢房里传来笑声,他立刻叫来狱警同事,原来是犯人德正和老鼠玩耍,德骄傲地炫耀,自己驯服了老鼠,还给它取了名,“金格斯先生”,并让它表演节目,德逗的大家很开心,他自己笑的更欢。
哈尔把保罗叫到办公室,告诉他准备接收一名新的死刑犯,这个死刑犯是“问题小孩”,穷凶极恶,管理难度可想而知。细心的保罗感到哈尔的情绪非常不好,就问他,哈尔强忍着泪水告诉保罗,妻子得了癌症。
晚上,保罗的尿道炎犯了,疼的差点昏过去,他下定决心,接收完犯人就去看医生。
第二天,他忍着疼痛来到监狱等待,其他狱警去精神病院接犯人波顿,一路上,他都表现地像个傻子,狱警们放松了警惕。
出人意料的是,一到监狱,他立刻原形毕露,攻击狱警,踢中了保罗的要害,用手铐的铁链勒住狱警的脖子,波西吓得六神无主,不敢上前阻止,直到布鲁托赶来才制服了波顿。
事情平息,保罗让其他人先去看医生,自己坚医院。
其他人刚走,保罗就疼的倒在地上,约翰让他过去,德提醒保罗不要过去,当保罗靠近约翰时,约翰一把抓住他,手越来越用力,德吓得大声呼救,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痛苦变得具体可感,用肉眼就能看见,约翰将保罗的病痛吸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张开嘴把病痛释放,保罗感到不疼了,他来到洗手间,终于能痛快地尿尿了。
保罗去找了约翰的辩护律师,虽然是约翰的辩护律师,但他深信不疑约翰就是凶手,他就是该死。
在律师眼里,黑人和自己养的狗一样,看起来温顺,但不知道那天就会猝不及防咬主人一口,他还让自己的儿子现身说法,他的狗毫无缘由地攻击了小男孩,导致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律师开枪打死了狗,他的仇恨和偏见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只愿意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强烈到他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保罗无能为力,只好回到监狱,他带了妻子做的玉米卷感谢约翰,对面牢房德想吃,约翰大方地分了一半给德和“金格斯先生”,穷凶极恶的波顿也想要,约翰却没有给他。
波顿不爽,朝保罗的脸吐了口水,还趁其他狱警不注意,往他们身上尿尿。于是几个狱警决定治一治他。用高压水枪一顿猛冲,再五花大绑把他扔到禁闭室。出来后他又朝布鲁托脸上吐了翔状物,于是又被扔进禁闭室。
一天,狱警告诉德,有人想看他和他的老鼠“金格斯先生”表演节目,德很开心地去了。
趁他离开,狱警赶紧开始演练,保罗答应波西让他主持一次行刑,他就会离开。
德回来后,波西像看自己的猎物一样看着他,德本就厌恶惧怕波西,波西忽然大声吓他,他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波西正得意,不想,波顿伸手死死锁住波西的脖子,还恶心地调戏了波西。其他人立刻拔枪,波顿放开波西,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波西竟然吓得尿裤子了,他感觉受了奇耻大辱,然后像小学生一样威胁其他人
外强中干的波西自然把这笔账算在德身上。
晚上,保罗来和德商量怎么安排“金格斯先生”,说了几个办法,德都不放心,最后布鲁托提议送到一个叫“鼠村”的地方,“金格斯先生”可以在那里表演节目,会有很多人买票看它表演,德很满意,这是他死前最后的牵挂。
“金格斯先生”跑到过道里时,忽然一只大脚从天而降,“金格斯先生”被瞬间踩扁。不用想,肯定是波西。
狱警们愤怒到了极点,德几近崩溃,就在这时,约翰伸出手,保罗把“金格斯先生”递给他,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约翰救活了“金格斯先生”。
德行刑这天,雷雨交加,安顿好“金格斯先生”,他对时常照顾他的狱警说
能看出德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坐在电椅上他哭着忏悔,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牵挂“金格斯先生”,请求保罗要送它去鼠村。邪恶的波西却残忍戳破了德最后的念想,他告诉德,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邪恶加无知,波西趁别人不注意,假装将海绵浸水,竟然把干燥的海绵放在德头顶。
开关按下,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几秒就能结束,现在德要活生生被电烤焦,行刑室瞬间弥漫烧焦的烤肉味,所有人都吓到了,包括波西。
德死得无比痛苦。而约翰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泪如雨下。
病痛有时会消磨尽人的尊严和体面,保罗深有体会,看到哈尔痛苦的样子,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偷偷带约翰来这里救哈尔的妻子。
他和同事们开始策划,先是找一个合适的夜晚,死囚监狱里只有两个犯人,约翰和波顿,有五个狱警看守,波西也在其中。
为了保密,他们先让波顿喝了有安眠药的啤酒,然后借口报复(波西让德死得很痛苦),把波西五花大绑扔进禁闭室。
然后开车带着约翰,来到哈尔家。约翰把哈尔妻子的病痛吸入自己的身体,但是和以往不同,这次他没有立刻释放。
回到监狱,等邪恶波西靠近,约翰一把抓住他,把体内的痛苦释放到波西嘴中。
之前有一个细节,保罗一行人以为药效起作用了,波顿睡着了,于是带着约翰准备离开,没想到波顿只是装睡,他伸手抓住约翰,那时约翰感受到了封存在波顿记忆里的某些痛苦(其实是波顿杀死了两个小女孩凯蒂和科拉),但那时约翰也没有立即释放,而是回来后一起给了邪恶的波西。
波西终于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了,经过波顿牢房时,开枪打死了他。
最后,波西如愿去了自己一直申请的精神病院,不过不是去工作,而是成为了病人。
约翰让保罗看到了自己心里的一部分,波顿利用了姐姐对妹妹的爱杀死了她们。
狱警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约翰的行刑日期到了,他拒绝保罗帮助他逃跑的想法,他想要一个解脱。
镜头从回忆转到现实,保罗带着小艾来到山林里的小木屋,看望自己的老朋友“金格斯先生”,德死后,“金格斯先生”又回到监狱,保罗就一直照顾着它。
现在的保罗已经岁了,他经历了自己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在保罗心里,这是他的救赎与惩罚。
我想,这个电影的喻示也许是想告诉我们,曾经有个天使,他的皮肤是黑色的,身体是强壮的,他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他不曾辩解、没有逃避,直到被人的偏见邪恶杀死,他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