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有些忙乱,临近假期,父亲总会小心翼翼地发来讯息:“这个假期休息吧?”其实,我读得出他的期待。
老家并不远,后备箱里塞着带给父亲的一棵蓝莓还有两株月季花,一个多小时后,已经站在老宅的院落里。老宅在父亲的精心料理下,干净而不失古意。石板的天井,小草从石缝里顽强地出来,院子角落的池塘里,红色地鱼儿在荷叶下悠哉地幽游,乌龟在池塘的假山上,慵懒地晒着午后的阳光。空气里弥散着枝头青色橘子散发的清香。这一刻,都市很远,远在生活的另一端。
傍晚,女儿在和堂弟玩耍,母亲还在厨房里忙碌,整个院落安静下来。我推开院子地墙门,来到院子的外面。墙外却是另一番荒芜的景象,20多年过去以后,门前原先热闹的小巷,仿佛忽然间冷落下来,漫漫的荒草已经爬满门前的矮墙。印象中许多年前,矮墙前应该是几簇散乱的木槿,如果木槿还在,正是花开的季节,朝开暮落。墙后,那棵高大的苦楝还在,树上早已开满花,我的出现,惊起了觅食楝树果子的鸟儿,落下点点陈年的果实,清脆地落在石板上,在静静的小巷里,异常的清晰。
有个传说,那时候朱元璋还是个叫花子,寒冷的一个冬天,又偷了谁家的东西,在寒风中被追着跑,脱身后坐靠在一棵苦楝树下歇息。树上,不断地掉下苦楝子打在他头上,让他没法靠在苦楝树边喘口气。泼皮就跳将起来,骂道:该死的树,让你在冬天里受被冻枯、烂心的罪!
不知道为什么,恶*的诅咒总是比美好的祝福更容易兑现。千百年来,苦涩与楝树相伴而行,即便春天来了,那簇簇淡紫色的小花,宛如一层层淡紫色的云雾缭绕在树丛,走在树下,那幽幽的清香仍伴随着淡淡的苦涩。
记得曾经有朋友这么说苦楝,“听着树名,一种苦涩渗杂浪漫的感觉轻易掠过。”当时我惊诧于此言语的精辟,似乎将苦楝的一切轻轻道尽。
曾经到过一个深山的小村落,叫做“廉士下”村,我奇怪于小山村名的文绉绉,询问村里的老人,老人坐在苦楝树下说:山村里苦楝树太多,曾经叫“楝树下”村,后来时候一直很艰苦,就改了现在的名字。
席慕容写过:“当然,你最好在三月底和四月初的季节里去,在那个时候,你会看见她开了一树丰美而又柔和的花簇,粉紫的花簇开满在灰绿的叶丛之上,远远望去,你几乎不能相信,一棵苦楝能够开得这样疯狂而同时又这样温柔。”
我不知道,她的另一篇诗《一棵开花的树》是不是也写得是苦楝,如同守候着一场苦恋。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我宁愿相信是,因为曾经有那么一个传说,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对恋人,深深相爱却无法相守,在一片不知名的树林里,他们为情而死。而树林里,那一刻,淡紫色的落花铺满一地。后來,人们被他们的真情所动,就给那些不知名的树取名为苦楝树了,也許是意味苦苦相恋之意吧。
很有趣的一件事,苦楝的英文名称是Chinatr或Chinabrry,可见楝树应该是乡间最常见的的树了,楝树的愁绪中自然更夹杂了浓浓的乡愁。
那个习惯把时间浪费在美好事情上的朋友茅草说:“五水共治,如今河边的楝树被撸光了”,一个年代,苦楝、蜻蜓、白头翁、蟋蟀许多时候已成了我们现代乡愁的代名词,愈行愈远。
“处处社时茅屋雨,年年春后楝花风。”毕竟怀念苦楝花开的季节,怀念那一树的淡紫,事實上,那紫色來自於花心的那份深紫,花瓣是白色的,可遠遠看來,就成了淡淡的紫色了。
(PS:几年前的文字,前几天在老家边上拍楝花,后来末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