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话,都要从栀子花说起。今年春天,我的三盆栀子树都开花了。每天的清晨,洁白的花朵,带着点点露水,香扑扑地一朵赶一朵地开放。中年的人,坐在这样的窗口,看书和写作,心平气和,实在是好光景。
为了将来还有这般的好光景,花期结束之后,我对栀子树进行了精心的养护。摘掉*叶,追施硫酸亚铁,与其他草木调换位置,以遮挡夏日过于强烈的阳光。于是,三棵栀子树生长得枝繁叶茂,树叶油绿肥厚滋润得赛过了赏叶植物。没有想到,风云突变。出门一段时间,某天回家,发现三盆栀子树全都枝叶残缺,瘦骨嶙峋。这是遭了虫灾。仔细一观察,便吃惊地看见了许多的毛毛虫,大大小小,颜色碧玉,以蚕宝宝的安详姿态,趴在树叶上,慢条斯理地进餐。
我立刻投入战斗,开始大战毛毛虫。使用一把医用镊子,将毛毛虫一条一条转移到楼下的桃树上,因为夏天的桃树,果实是主题,树叶早就开始发*和凋零,纯粹是无用的东西。然而,毛毛虫死也不肯吃桃树叶。我很抱歉,但是我总不能听凭毛毛虫吃掉我油绿的树叶,威胁我明年的好光景。谁知道,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毛毛虫没有因为我的驱赶而减少,相反,它们几乎在成倍地增加,密密麻麻,布满几乎所有的树叶。
有那么两三只黑蝴蝶,冷艳而狡猾,在悄无人声的时刻,忽然出现在我的栀子树丛林间,果断迅捷地产卵。黑蝴蝶在与我周旋,我捉走多少毛毛虫,它一定另寻机会产下更多的卵。假如我不捉走毛毛虫,它也就不来产卵。只是在远处翩跹起舞,好像是在无意中路过这里一样。站在窗前的我,怒视着远处的黑蝴蝶。然而,黑蝴蝶不怒视我。它们只是舞着,轻盈柔婉,怎么看都是一种幽怨的哀求式诉说。结果,我的心软了。我的镊子放下了。果然我就体会到了一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味。因为扔掉了镊子之后,一个令人惊喜的童话式的景象出现了:如果我的栀子树,能够在春天盛开满树的鲜花,还能够在夏天飞出满树的黑蝴蝶,那岂不是美妙之极吗?好了!就让毛毛虫生活在我的树上吧。感情一变,眼光就变了。接着,毛毛虫怎么看就怎么可爱了。而且,还不自觉地从理论上